第35章:审判
独宠契约:冰山总监的诱婚计划 by 爱吃倒笃菜的赵希翼
2025-7-19 09:39
祁若初的病房死寂无声,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却冰冷的“嘀——嘀——”声。
苍白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切割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氧气面罩覆盖着她紧抿的唇,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在面罩内壁凝起薄薄的雾气,又迅速消散。
云晚晴僵立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看着护士熟练地调整输液管,看着医生俯身检查祁若初瞳孔反应时紧锁的眉头,听着那些冰冷的仪器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冻僵。
“医生,她……”云晚晴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主治医生抬起头,摘下听诊器,脸色凝重:“祁总颅内有迟发性血肿迹象,压迫神经。
必须立刻进行开颅减压手术清除血块。”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云晚晴,“手术本身风险可控,但术后……存在短暂失忆或部分记忆缺失的可能性,尤其对近期事件的回溯可能会模糊不清。”
开颅……失忆……
云晚晴的身体晃了晃,指尖冰凉。失忆?忘记这场车祸?忘记她的愤怒和指责?还是……
忘记她们之间所有的一切?连那盘染血的录像带、那场三年前的舍命相救也会被抹去?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连日来的愤怒、悔恨和寻找真相的支撑。
她宁愿祁若初醒来恨她,怨她,也不愿她忘了她们之间那些刻骨铭心、带着血与痛的纠葛!
“家属尽快签字,准备手术。”
医生的话不容置疑。
云晚晴颤抖着手接过那份薄薄的手术同意书。
纸张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
上面罗列着一条条冰冷残酷的风险条款,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心上。
签下名字,就是把祁若初的性命和记忆,都赌在这张纸上。
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剧烈地颤抖。她想起祁若初在雨夜最后那句破碎的“……不是我……”和录像带里染血的肩胛。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如同催命符。屏幕上跳动着助理陈默的名字。
接通,陈默语速极快却清晰的声音传来:“云小姐,云董挪用公款及蓄意伤害案的庭审提前开庭!十分钟后!祁总之前安排的关键证据链和证人己全部到位!您必须立刻到庭作证!这是唯一能钉死他的机会!”
钉死……父亲。
云晚晴猛地抬头看向病床上毫无知觉的祁若初,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冰冷的同意书。
一边是生死未卜、可能遗忘一切的爱人,一边是即将接受审判、必须揭露罪行的生父。撕裂感让她几乎窒息。
祁若初昏迷前死死抓住她说的“录像”,就是要她今天站在法庭上!替她,也替当年无辜的自己,讨回那份迟来了三年的公道!
时间紧迫,没有犹豫的余地。
“我…马上到!”云晚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将手术同意书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最后的凭依,深深看了一眼祁若初苍白的脸,转身冲出病房,朝着审判的方向狂奔而去。
市中级法院刑事审判庭。庄严肃穆,空气凝滞。
巨大的国徽下,审判长正襟危坐。
云海峰穿着崭新的囚服坐在被告席,背脊挺得笔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里带着昔日商场上惯有的、近乎顽固的镇定,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竭力掩饰的灰败。
公诉人正在宣读冗长的起诉书。
旁听席上坐满了记者和金融圈相关人士,长焦镜头无声地对准前方。
沉重的法庭大门被猛地推开!
砰!
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侧目。
云晚晴出现在门口。
她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裤,脸色苍白如纸,长发有些凌乱,脚上还穿着医院的软底拖鞋,跑得气喘吁吁。
唯有那双眼睛,燃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死死锁定在被告席上的云海峰身上!
“审判长!证人云晚晴到庭!”公诉人立刻起身。
云海峰的脸色终于变了,那层强装的镇定瞬间碎裂,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惶和强烈的怒意。
“爸,”云晚晴一步一步走向证人席,步履不稳却异常坚定,清晰的声音响彻寂静的法庭,“当年枫林剧场演出前,西侧后台旋转楼梯那颗关键螺栓,是你故意让人松动的吗?”
“晴晴!你胡说什么!”云海峰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带着被戳穿的恼羞成怒,“我是你爸爸!怎么可能害你!那是意外!意外!”
“意外?”云晚晴冷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猛地举起手中紧握的东西——不是录像带,而是一份厚厚的、封面印着祁氏资本徽标的财务审计报告复印件(祁若初早就准备好的关键证据链之一)!
“2018年5月18日,你私人账户向舞台工程承包商负责人李强账户秘密转账五十万!备注是‘工程尾款’!”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但那笔工程款,早在三个月前,你就己经用云氏传媒的公款支付过一次了!” 她“啪”地将报告翻开,指向被红笔重重圈出的两笔异常汇款记录。
旁听席一片哗然!记者们的快门声瞬间响成一片!
“李强昨晚己经被警方控制!他亲口承认,收了你第二笔钱,唯一做的事,就是在2018年5月20日演出前潜入后台,松动那颗螺栓!”
云晚晴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向云海峰,“你想谋杀的,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猛地停顿,胸口剧烈起伏,在云海峰骤然惨白的脸色和整个法庭死寂的注视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想杀的,是祁若初!”
“她父亲祁正诚临死前,掌握了你要命的财务造假和掏空云氏的证据!你知道祁若初为了查清她父亲的死因,一定会追查到底!你也知道她那天一定会去剧场看我演出!”
“你算准了时间!算准了路径!你就是要让她在试图救我的时候,‘意外’丧命!” “你没想到她命大没死!” “你更没想到,三年前她为了救我留下的肩伤,让你这次车祸想撞死我的计划也落了空!”
“爸!你好狠的心!为了掩盖你的罪行,你连亲女儿都是你的棋子!是你的杀人工具!”
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得法庭鸦雀无声!
云海峰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身体晃了晃,颓然跌坐回被告椅,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只剩下灰败的躯壳。
审判长重重敲下法槌:“肃静!传唤关键证人李强!休庭三十分钟,合议庭对证据进行认定!”
云晚晴虚脱般走下证人席,法庭的喧闹和闪光灯仿佛都离她很远。
她攥着那份变形的、带着手心冷汗的手术同意书,不顾一切地冲出法庭,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尘埃落定的复仇,带不来丝毫快慰,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恐慌——祁若初还在手术台上!
病房外走廊的灯光惨白。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刺眼。
云晚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那份手术同意书被她攥得汗湿、变形。
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空荡的走廊里,压抑的呜咽声低低回荡。
“祁若初……对不起……”声音破碎不堪,浸满了迟来的、噬心的悔恨。
“我砸了你的星空灯……那么用力地踩碎了它……”
她仿佛又看到那蓝紫色的梦幻星云在脚下熄灭时的脆响。
“我还骂你骗子……骂你强盗……”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自己心上。 “我看到你肩上的疤了……那道疤……是为我留的……”
她想起录像带里那刺目的鲜红,和她如今肩胛上的月牙胎记重叠在一起。
“你教我打领带……我却用它勒住你脖子……”温泉池水下的十指相扣,书房里领带缠绕脖颈的暧昧与对抗,此刻都成了扎心的刺。
“你说星星会掉下来……只有月亮偷到了就是你的……”天台上的流星雨,隔着衣料落在胎记上那个滚烫的吻。
“你还没告诉我……我的月亮……你还要不要了……”
泪水汹涌而出,混着脸上的污迹和血渍(不知道是谁的),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
一只冰凉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极其微弱地、颤抖地抬起,几不可察地碰触到了她蜷缩在膝盖上、沾满泪水和污迹的手背。
触感微凉,轻得像一片雪花落下。
云晚晴全身猛地一震!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病床——
祁若初依旧双目紧闭,氧气面罩下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没有起伏。
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然而,就在她紧闭的眼睑之下,浓密睫毛覆盖的地方,一行透明的液体,正顺着冰凉的脸颊肌肤,无声地滑落。
一滴。
又一滴。
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细微而破碎的光芒,留下清晰的痕迹。
那只刚刚碰触过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指尖冰冷,却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到近乎幻觉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