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原来靠近是这样悄悄发生的

　　图书馆后门的风总是静一些。
　　阳光顺着墙角斜落下来，勾勒出一段淡金色的长廊。光线将玻璃窗镀亮，在走廊地面投下模糊晃动的光影，如水面轻漾，温柔得让人不敢打扰。
　　林小满走出图书馆时，远远便看见那个人影倚在转角处。
　　林书瑶站在墙边，身后是一株半开的玉兰树，白色的花瓣在春日阳光中仿佛透明。她没看手机，也没有西处张望，只是静静地站着，像在等什么。
　　或者说，像在等谁。
　　林小满的脚步在靠近那一瞬间顿了顿。
　　风从她耳边擦过，带着熟悉的校园草木香气，夹杂着一点隐约的、她说不出的紧张与预感。
　　她站在距离两步的地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拎着的帆布袋，又抬头，轻轻开口：“我来了。”
　　林书瑶抬头，眼神落在她脸上。
　　两人对视了一秒。
　　像有什么在空气里轻轻晃了一下，又静下来。
　　“嗯。”林书瑶点点头，声音一如既往清润，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克制，“等你很久了吗？”
　　林小满笑了笑，“还好。”
　　她们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并肩向前走了几步，默契地在图书馆后方那条铺满落叶的木质长椅旁停下。
　　两人坐下，身旁是一棵高大的香樟树，树影落在她们脚边，斑驳温柔。
　　春天在风里缓缓行走，校园的世界像一幅慢慢展开的水墨画。
　　林书瑶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
　　“生日礼物。”
　　林小满怔了一下。
　　她没问为什么现在才给，也没有拒绝，只是接过纸袋，指尖略有些发凉。
　　纸袋很轻，里面是一本旧诗集和一张书签，上面是手写的诗句：
　　“你走来的光，刚好照亮我。”
　　她看了一眼，就合上了书。
　　“你记得就好。”她轻声说。
　　林书瑶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阳光刚好，风轻轻撩起林小满额前的碎发。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一片明亮柔和的世界，像是终于从什么沉重里浮出来。
　　“那天的展览，你站在灯光底下。”她说，“其实我有看到你。”
　　林书瑶怔住，“你没打招呼。”
　　“我怕你不想看到我。”林小满笑了一下，语气却很轻。
　　“我一首在看你。”林书瑶低声说。
　　这句话落下来，像是风在两人之间拂了一下，又悄悄散开。
　　她们都没接话。
　　只是一起坐着，听远处体育馆的口哨声、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听风吹过树梢、花瓣落在长椅上的轻响。
　　一切声音都不大，却真切。
　　“我其实以为你不会来。”林小满忽然说。
　　林书瑶偏头看她，眼里带着一点温柔，“我也以为你不会等。”
　　她们相视而笑。
　　像是刚刚的那些沉默与错过，被这句话轻轻打开了一个缺口。
　　风吹得更柔了。
　　林书瑶问：“今天想去哪儿？”
　　林小满想了想，说：“随便走走吧。春天不等人。”
　　她们起身，肩并肩走出那片树影。
　　阳光打在她们背后，两个影子轻轻重叠。
　　她们慢慢往前走，脚步踩在铺满落叶的砖道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林小满低头看着影子，小声说：“我以前总以为，如果关系变得很沉默，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林书瑶回头看她，声音柔下来：“可我们不是从前，我们是在往后走。”
　　林小满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有风吹来，吹动两人的发梢，也吹开她胸口那点始终悬着的轻微期待。
　　她点点头，笑了：“那就走得慢一点，好不好？”
　　林书瑶说：“好。”
　　她们往教学楼那边走去，路过湖边，水光摇晃着，柳枝在风中弯出温柔的弧度。
　　林小满不经意地侧过脸，看着林书瑶的侧影。
　　“你为什么那天没发消息？”她问。
　　林书瑶脚步顿了一瞬，轻声答：“因为我怕，一旦开口，就不是祝你生日快乐那么简单了。”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比阳光还要温柔。
　　那一刻，她明白，林书瑶也在努力。
　　她们并肩站在湖边，看着水面一圈圈荡开的涟漪，像心底柔软的情绪慢慢晕染。
　　远处有学生骑车经过，风掀起柳条的影子，也吹起林小满额前碎发。林书瑶下意识伸手帮她拨了一下，又慢慢收回手。
　　指尖只擦过一缕发丝，却像触碰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两人谁也没说话。
　　但空气中那份缄默的情绪，被风悄悄留了下来。
　　她们没有回宿舍，而是绕着校园继续走了一段。
　　路过旧教学楼时，林小满忽然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逃课的地方吗？”
　　林书瑶眼神一动，“西边的阶梯教室。”
　　林小满笑着点头，“你当时说‘课本之外也有答案’，我到现在都记得。”
　　林书瑶抿唇一笑，“那天阳光也很暖，像今天。”
　　她们一起绕进那条藏在教学楼后的小路，路旁有几株木棉刚开出第一朵花。
　　林小满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比了个框：“光很好，站那别动。”
　　林书瑶微怔，随即站定。
　　林小满拿出手机，按下快门。
　　她没有看照片，只是轻轻说了句：“我想把这一天留住。”
　　林书瑶轻声回：“那我也留住你。”
　　她们默契地相视一笑，仿佛在阳光中交换了一个小小的承诺。
　　随后，她们找了一家藏在图书馆后巷的小咖啡店。
　　春天的下午不急不缓，阳光透过窗子斜照进来，映在林书瑶低头搅拌咖啡的手背上，骨节分明，安静如画。
　　林小满看着她，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意。
　　她们没谈未来，也没谈过往。
　　只是坐着，偶尔交换一句话，更多时候是安静的陪伴。
　　但那种安静，不再是沉默，而是一种温柔地容纳彼此的节奏。
　　她们一首坐到傍晚，阳光从金色变得橘红，像是整个世界都被悄悄染暖。
　　那一刻，她们都知道，某些关系，真的在悄无声息中重新靠近了。
　　阳光落得刚刚好。
　　像是所有的靠近，终于有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