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雨停后的午后

　　林小满最近睡得有点浅。
　　不是失眠，但每次醒来，总觉得心口有一层湿漉漉的薄雾。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那天在雨中等了太久，也不确定，林书瑶记不记得她到底等了多久。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块吃饭、一起上下课，林书瑶也没有任何异样。
　　但就是好像少了什么。
　　她说不上来，也不想说出来。
　　或者说，她不敢说。
　　那天夜里，她一个人坐在宿舍阳台上，把那碗泡面吃完，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碗面，热气散尽，只剩一点点柔软却无处安放的情绪。
　　她知道，林书瑶肯定不是故意的。可她就是难过。
　　不是因为书瑶没有来，而是因为——她太想她来了。
　　一连几天，天气都阴沉沉的。首到周五早上，阳光终于破开了云层，照在校园广场的台阶上，地面泛着亮晶晶的反光。
　　林小满在课间从便利店买了一杯桂花拿铁，回来的时候看见林书瑶正坐在教室里低头记笔记，神情一如既往地专注。
　　她轻轻把纸杯放在书瑶的桌角，小声说：“热的，别急着喝。”
　　林书瑶抬起头，有些诧异，但还是接过来，声音低低的：“谢谢。”
　　“今天阳光不错。”小满笑着说。
　　“嗯。”
　　她没有多问，小满也没有多讲。
　　午饭后，赵珊神神秘秘地出现在宿舍：“姐妹们，周末去不去植物园？校外那个新开的秋季展，银杏全黄啦！”
　　“你怎么知道？”苏泽抬头问。
　　“我在朋友圈看见的啊，那边还有露天小市集，超多美食，还有文创摊位，我想去拍照片。”赵珊一边说一边坐到床上，“小满？书瑶？你们要一起吗？”
　　“我可以啊。”小满点头，“我挺想出去走走。”
　　林书瑶想了想，也点头：“没安排，去吧。”
　　“成交！”赵珊一拍手，“明天早上九点，校门口集合，不见不散。”
　　“要不要一起准备点便携小零食？”潘蜜蜜从床帘里探头出来，“我做几个三明治，带个保温壶煮红豆薏米水。”
　　“太贴心了！”小满立刻跳起来，“那我去买水果和饼干。”
　　“我拿我爸寄来的小肠仔，超香！”苏泽举手。
　　林书瑶没说话，只轻轻笑了下：“我带保温垫和野餐布。”
　　这一刻，宿舍的气氛忽然变得热热闹闹，像久违的春天回到了房间里。
　　第二天早上，阳光比预计的还要好。
　　她们一行五人坐地铁到植物园门口，刚进园区，一整片金黄便映入眼帘。
　　银杏叶铺满小道，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好像整个秋天都掉进了她们的掌心。
　　潘蜜蜜拎着纸袋买了一串糖葫芦，小心地分了一串给大家，苏泽在她旁边边吃边拍短视频。赵珊举着相机，在银杏树下让大家一一站好拍照。
　　“来，小满，书瑶，你俩一起！”
　　“我不要啦！”小满笑着假装躲开，“我头发没梳！”
　　“你头发每天都这个造型，躲啥！”赵珊一把把她推过去，“快点靠近一点～对，瑶姐笑一个！”
　　林书瑶配合地微微一笑，阳光打在她侧脸，眼神很安静。
　　小满站在她身边，忽然觉得这种距离，既刚好，又好遥远。
　　“再来一张！”赵珊兴奋地按下快门，“你们俩今天太配了，我要发朋友圈炫耀我们305室的神颜值组合！”
　　下午她们在小摊上坐下来喝热饮，林书瑶买了一杯桂花糯米酒，小满要了奶茶。
　　“你还记得上次图书馆前我们等饭那次吗？”小满忽然开口。
　　林书瑶点点头，“记得。”
　　“其实我那天挺生气的。”
　　“我知道。”
　　“不是因为你迟到了，而是因为……我太想你来了。”
　　话说出口的瞬间，小满低下头，吸了一大口奶茶。
　　林书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说：“对不起。”
　　“没关系。”
　　“我以后会提前告诉你，不管再忙。”
　　“你不用保证那么多，我不想你勉强。”小满扯扯嘴角，“我只是想，你如果想来，那你就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回宿舍的地铁上，小满靠在车窗边，手里拿着一张拍立得照片。
　　照片里她笑得张扬，林书瑶微微低头，目光像落在她脸上。
　　她忽然问：“你小时候喜欢拍照吗？”
　　“还好。”
　　“我妈以前给我买过一个傻瓜相机，我小学的时候每次郊游都带着。”
　　“拍了什么？”
　　“拍天，拍地，拍路人，拍坐我旁边的女生，拍我喜欢的风筝。”
　　“现在还留着吗？”
　　“留着的，不过胶卷早褪色了。”
　　林书瑶看着她，眼神里有点笑意：“那以后……可以拍我吗？”
　　小满怔了一下，嘴角一点点弯起。
　　“你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就特别适合拍。”
　　夜里回到宿舍，小满把那张拍立得小心翼翼贴进手账本。
　　赵珊还在浴室吹头发，苏泽趴在床上看小说，潘蜜蜜边画画边哼歌。
　　她从抽屉里翻出那本装满旧照片的笔记本，一页页翻着。
　　那是她从高中带过来的小本子，贴着她喜欢的书页、剧照、便利贴、甚至一块别人送她的包装纸。她把今天的照片贴在了最后一页。
　　照片下，她写了一行字：今天的风，是桂花味的。
　　她在阳台上晒被子时，顺手折了一枝银杏枝，压在手账本里。
　　那一片叶子，有点小，也有点脆，像她不敢大声说出口的喜欢。
　　整层宿舍楼慢慢安静下来。
　　窗外的风不再那么刺骨，阳光不再躲着。
　　她开始觉得，这个冬天，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她轻轻笑了一下，关上本子，把它放在枕边。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晚安，林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