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光影之间，有你在

　　周六的天气很好，阳光带着一点温热，风却清爽得恰到好处。
　　林小满蹲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低头系着白色运动鞋的鞋带，余光瞥见林书瑶从宿舍门口走出来。她立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她晃了晃手里的帆布袋：“走啦，我都查好了，文创市集今天在音乐广场那边开，限时三天，就这个周末。”
　　林书瑶站在台阶上，穿着一件浅灰色针织衫，手里还拿着一本未读完的《边城》，眉头轻蹙：“不是说只是还书？”
　　“是啊，还书顺便晒太阳、逛个摊位、买个小玩意儿、喝杯饮料”林小满语速飞快，笑得像阳光下翻滚的风，“就一会儿，我保证。”
　　林书瑶看着她，似乎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把书轻轻收进帆布包里，语气不动声色：“走吧。”
　　她一向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但面对林小满，很多原则似乎总在一瞬间就变得没那么重要。
　　音乐广场前己经聚起了不小的人群，初秋的风带着些青草味，小摊一个挨一个地摆开，香薰、帆布包、手工耳饰、猫爪抱枕，色彩缤纷，仿佛是春天撒落在地上的糖果。
　　林小满兴奋得像小学生春游，一会儿试戴耳夹，一会儿拿起竹编小兔比划。她随手抓了个印着猫咪图案的胶带，回头对林书瑶晃了晃：“好看吧？”
　　林书瑶抬眼看了一秒，认真观察了两秒，又轻轻皱了下眉：“你又不用胶带。”
　　“但它可爱呀！”林小满理首气壮，像是在为世界上所有不实用的小玩意儿辩护。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颊有些发热，却仍努力维持着一副“我就是喜欢”的倔强样子。
　　林书瑶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摇头，嘴角隐约一个细不可察的弧度。等小满转身去付款时，她悄悄地也拿起一卷，放进了自己的购物袋里。
　　她想起小满曾说过的一句玩笑话：“我喜欢的东西不一定有用，但它让我心情变好，就够了。”
　　这句话她当时没太在意，现在却忽然有些明白了。
　　在一处拐角，有个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一个素人歌手正在弹唱《平凡之路》。吉他声不算专业，嗓音也有些生涩，却意外地温柔真挚。
　　林小满停下脚步，轻轻拽住林书瑶的袖口，“听一会儿嘛。”
　　她声音不大，尾音还带着点试探。林书瑶点了点头，没有挣开她的手臂。
　　她们站在人群外的树荫下，头顶是晃动的银杏叶，光影像碎片一样洒落。林小满的侧脸轮廓在夕阳下被柔化，嘴角轻轻扬起，像是沉入回忆中的笑。
　　“有没有觉得，这种时候，时间像被偷走了。”林小满轻声说。
　　林书瑶看着她，没应声，却记住了她说这句话时眼里的光。
　　某些时刻，就是那么短，却在记忆里漫长得像整整一个下午。
　　从广场出来后，两人顺着学校东侧的小路慢慢往回走。林小满低头踢着地上的落叶，鞋尖擦过干枯的银杏叶，发出轻轻碎响。
　　傍晚的校园安静下来，连风也像是收了锋。远处传来几声篮球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夹杂着男生的笑喊。天边的云层缓慢变金，像被夕阳涂抹过的橘色奶油，柔和得像梦境。
　　林书瑶抱着书静静走着，脚步不快，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小满脸上。她发现，小满一安静下来，反而让人更不习惯。
　　“你刚刚怎么不说话了？”她轻声问。
　　“嗯？”小满回神，看了她一眼，笑笑，“没啊，就是觉得天有点好，想多走一会儿。”
　　林书瑶点点头，也没再问。
　　两人走过图书馆后的小径，这条路安静且偏僻，两侧是高大的香樟树。秋风吹过，落叶慢慢打着旋落下，像是在校园里悄无声息地说话。
　　“你会觉得，有时候走路也是一种放松吗？”小满忽然问。
　　林书瑶望着前方：“会。特别是和对的人一起走。”
　　小满怔了怔，嘴角慢慢来：“那我现在算不算是‘对的人’？”
　　她看着林书瑶，眼神里没有调侃，只有一点点认真和隐秘的期盼。
　　林书瑶停了半秒，语气淡淡：“还算可以。”
　　“才‘可以’？”小满佯装不满地拉长尾音。
　　“暂时还没到‘最好’，但是我目前最愿意一起走路的人。”
　　小满低头轻咬了下下唇，不再说话。她们继续往前走，脚步更靠近了一些。
　　正走着，一个声音从人群中穿来：“林书瑶？”
　　林书瑶一怔，回头看见一个穿深蓝衬衫的男生朝她走来。他戴着眼镜，面容清秀，带着不加掩饰的欣喜。
　　“学长。”林书瑶站定，礼貌地点头。
　　“你最近在忙吗？那次聚餐你没来，我还以为你回老家了。”男生语气熟络，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她旁边的林小满身上，“你朋友？”
　　“嗯，同班同学。”林书瑶简洁地回答。
　　小满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低头喝着手中的柠檬苏打，神色平淡，像在认真研究饮料的气泡。
　　男生寒暄几句后离开，小满才慢慢开口：“你人缘真好。”
　　林书瑶闻言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我不太喜欢被太多人靠近。”
　　林小满轻笑了一下，但那笑并不如往常那样明亮，而是像午后柔光下的一道水痕，有点模糊不清。
　　“那我，是不是靠太近了点？”
　　林书瑶顿了一下，脚步放慢，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但你，不太一样。”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并肩走着。脚下是斑驳的光影，树叶随风落下，一点一点堆在她们影子的边缘。
　　小满忽然抬头看了眼天，夕阳正好从教学楼边缘倾泻下来，她掏出手机：“别动，我拍一下。”
　　“干嘛？”林书瑶偏头。
　　“光太好啦。”她笑着说，却在林书瑶转过身那一刻，悄悄按下快门。
　　画面里，林书瑶站在银杏树下，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发梢被风吹起。背景是一地斑驳的光影，还有她平静温柔的眼神。
　　小满没有发那张照片，只是一首盯着看了很久，然后慢慢锁了屏。
　　晚上十点，林书瑶在整理电子笔记，翻开共享相册时，意外地看到了那张照片。
　　她点开，沉默了几秒。照片像是静止了一段特别的时光。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地把照片保存了下来，拖进了一个名为“日光”的相册文件夹。
　　那一瞬，她有些心跳加速。不是因为照片，而是因为拍下那张照片的人。
　　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但她知道，有些靠近，并不让人排斥。
　　甚至会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