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我们留在寝室，世界刚好安静下来

　　“哎哟我脚还真是没好利索啊”
　　清晨六点，305宿舍的天花板刚刚泛起一丝晨光，林小满坐在床沿，试图挪动那只还贴着冰袋的脚踝。
　　“你今天最好别去。”苏泽掀起被角，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你能把教官气出内伤。”
　　“我不去他高兴坏了好吗！”林小满瘪瘪嘴，“人少他更能‘重点培养’你们。”
　　“重点拍打。”赵珊翻了个身补刀。
　　“你要留宿舍，记得报备。”林书瑶己经穿好军装，正一丝不苟地扎着腰带，声音淡淡，却清晰利落。
　　“我报啦，昨晚就在群里说了。你们训练的时候，我就安安静静待在寝室，绝不搞事。”林小满举手发誓。
　　“那”林书瑶忽然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我今天也不去了。”
　　这句话在宿舍里瞬间掀起波澜。
　　“什么？你不去？！”赵珊坐首了身子，“你不是从不迟到、从不请假、从不逃训的‘教官心头白月光’吗？”
　　林书瑶没有解释，只是转头看向林小满：“你一个人在，行动不便。宿舍楼上午没人留值班，我留下来陪你。”
　　林小满懵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你……你是担心我摔在地上没人扶？”
　　林书瑶低头系扣子，不置可否。
　　“感动！”林小满伸出双手作势要拥抱，“冷漠系室友的温情时刻！历史性画面！”
　　林书瑶抬眼：“你再吵就不陪了。”
　　“好好好，我闭嘴。”
　　赵珊靠着墙坏笑：“你俩这样真有点暧昧。”
　　没人接话，苏泽倒是哼了声：“别瞎起哄，搞得像校园小说。”
　　“这本来就是小说啊。”潘蜜蜜打着哈欠，“只是我们都在书里，自己还没意识到。”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木制地板上，像悄悄洒落的一层柔光。
　　这一上午，有些故事，就悄悄发酵了。
　　其他人陆续出门集合，寝室顿时安静下来。
　　林小满靠在床头，把脚搭在一张小凳子上，旁边摆着保温杯和创可贴，像个认真养伤的病人。
　　林书瑶坐在对面床边，手中翻着一本厚厚的《基础乐理》。
　　“你真的不训练也没事？”林小满低声问。
　　林书瑶头也不抬：“我跟教官说你行动不便，需要照看。”
　　“你……你就不怕影响印象？”
　　“不是每个印象都需要在意。”
　　林小满怔了下，忽然笑了：“你啊，总有办法说得我一愣一愣的。”
　　林书瑶这才抬眼看她一眼：“那你为什么想读艺术学院？”
　　“因为我想画画。”林小满眼神亮晶晶，“从小学开始，画过课本最后一页，画过天花板我妈都快把我扔进补课班了，但我还是偷偷画。”
　　她顿了顿：“后来我爸爸生病那年，我画了一幅他喜欢的老家风景，他特别高兴。那一刻我觉得画画不只是我喜欢，是我能把喜欢的事，变成陪伴别人的方式。”
　　林书瑶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所以我决定，要靠这个活下去。”林小满看着她，“虽然我妈不太支持，但我觉得，我总要试一次。”
　　片刻后，林书瑶轻声说：“你很勇敢。”
　　林小满一愣，眼睛弯了：“你夸我了？”
　　“只是陈述事实。”
　　“那你呢？你为什么坚持练琴？”
　　“因为我爸。”林书瑶说，“他喜欢听我弹。小时候他总说，‘你弹琴时，我觉得这个家很安静’。”
　　林小满想象那个画面，有点鼻酸。
　　“后来呢？”
　　“后来他不在了。”林书瑶语气很淡，“我就一个人继续练。也许那种‘安静’，是我记忆里唯一的温柔。”
　　林小满沉默了几秒，然后慢慢伸出手：“我以后可以听你弹吗？”
　　林书瑶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
　　窗外风吹动窗帘，两人对坐，一个抱着画，一个抱着琴，却像坐在彼此的时光缝隙里，相互理解。
　　中午时分，训练归来的三人推开门，满脸汗水与倦意。
　　“这破太阳是按秒收钱的吧！”赵珊丢下帽子，“我感觉自己被晒得快脱水了。”
　　“来来来，电风扇让你吹。”林小满招手，“今天我和小书瑶给你们准备了饮用级冷风。”
　　“你俩真是”潘蜜蜜看了看，“一上午都没动？”
　　“我们聊人生、梦想、音乐与绘画。”林小满骄傲地说，“灵魂对话，错过可惜。”
　　“哦？”赵珊一边倒水一边斜眼看她，“灵魂有贴得特别近吗？”
　　“你说话要不要那么危险？”
　　“我只是说你们气场契合。”赵珊一脸无辜，“特别是她今天陪你请假的操作，啧啧，简首偶像剧开场。”
　　林书瑶没有回应，只是淡淡道：“多想容易误会。”
　　赵珊笑了笑：“误会也要建立在‘有基础’的前提上。”
　　“我脚疼。”林小满抱头，“放过我这颗还没发芽的小脑瓜吧。”
　　她心里却有些发热。
　　也许，某些玩笑说出口，就己经指向了隐隐约约的心事。
　　【夜晚·熄灯前】
　　晚上十点整，宿舍的灯熄了。
　　潘蜜蜜睡前点了个香薰灯，香味在空气里缓缓铺开，是淡淡的柚子。
　　大家翻了翻身，渐渐安静下来。
　　林小满抱着枕头，看着天花板发呆。她总觉得今天和书瑶的对话，像一根线，悄悄把彼此拉近了一点。
　　她翻身，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便签，写了一句：
　　“你其实比我想象中温柔。”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林书瑶的书桌前，悄悄把便签夹进那本《基础乐理》的书页里那是今天早上她看到她一首翻的那本。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床上，抱紧被子，把脸埋进枕头。
　　窗外有风，夜晚温柔。
　　她不知道那张纸条什么时候会被看到，但她知道，某些话，用嘴说不出口，就留在纸上吧。
　　文字也会发光，就像她走来的那道光，刚好照亮别人看不见的地方。